沙巴客語創作,崛起中(下)

吳佳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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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沙砂作響】

融入原住民元素的突破

“客原作品”仍使用客語作為主要創作語言,但是所描述的內容與沙巴原住民相關,必要時也會融入原住民的語言、舞蹈、樂器和曲風。這些作品經常融合華人和原住民的曲風,企圖融合兩者的文化。

沙巴原住民最具代表性的音樂曲風為Rentak Sumazau(“蘇馬紹舞”節奏)。此曲風自1950年代結合了傳統樂器(各種大小的銅製敲擊鑼、竹製吹奏樂器等)和西洋民歌曲風,漸漸發展成當代節奏輕快的流行音樂。沙巴原住民擁有本身的唱片工業與市場,在慶祝豐收節期間,會推出卡達山杜順語和姆律語的專輯或單曲。如此做法和華人推出賀歲專輯的習俗相近。

相對於原住民的音樂產業,沙巴客家流行音樂仍未成型。

雖然客家人和原住民之間的通婚逐漸普遍,但兩者的藝術創作此前很少交集。其中一個重要的突破,是歌手餘畑龍於2015年推出的客語歌曲《I Love Sino-Kadazan》

該曲描述了華裔男生對Sino(華人和原住民後裔)女生的愛慕,也反映了當代不少華裔男生與Sino女生共譜戀曲的現象。歌手特地選用客語這沙巴華社通用語,凸顯了客語在沙巴的特殊地位。客語歌詞還加入了少量卡達山語和英語,編曲也融入了Rentak Sumazau的元素。

我鍾意Sino-Kadazan,絕對是local的product,
獨一無二地自從,從前從前,有這麼漂亮的配合,
給Sabahan一個贊……

這一段歌詞更是將Sino形容成沙巴特殊的“產品”,表明在馬來西亞其它州屬並沒有類似擁有原住民地位的混血族群,映射沙巴的族群和睦與融合。歌詞更將Sino族群的生成時間點從19世紀末提前至“從前從前”。如此“歷史悠久”且特殊的族群,加上沙巴客語,建構了“沙巴漢”特殊的地方認同。

作為客原作品的始祖,此曲首先選擇了沙巴華人比較熟悉的Sino作為切入點,而非直接取材華人比較不熟悉且難接受的其他原住民群體。如此的策略讓本身是華人和原住民“融合體”的Sino本身,也充分發揮了“客”和“原”之間文化橋樑的角色。

《I Love Sino-Kadazan》的成功也激發了更多創作者的仿效。其中《齊慶祝·豐收節》和《Kihoi!等你轉來》兩首客語歌曲是豐收節的“客語賀歲歌曲”,進一步以整體原住民群體作為取材,而非文化橋樑的Sino。

然而,這兩首客原作品在YouTube的觀看數不及兩千,在面子書的分享數則少過三千,傳播力遠不及之前所提的影音作品。進一步觀察,這些作品的留言者幾乎都是華人或是Sino,作品並沒有在原住民社群內傳開。如此的局限,或許可以從原住民的觀點加以理解。

客原創作的局限

以上客原元素融入創作的現象僅局限於華人或Sino,幾乎沒有出現在其他原住民藝術創作者的影音作品裡。換句話說,其他原住民的影音作品在內容取材上,並沒有談論與華人或客家人通婚的現象,也沒有涉及沙巴客家的相關文化。在曲風、歌詞和視覺表徵,這些影音創作也沒有融入華人曲風、客語或舞蹈。

然而,沙巴原住民創作者並非沒有融入其他族群文化元素的案例。舉例而言,1980年代出道的著名杜順歌手Francis Landong曾創作一首融合砂拉越達雅音樂的歌曲《Tupus Pokitanan》(杜順語:蝴蝶的愛情)。歌曲間奏結合了沙巴常見的銅製敲擊鑼(Kulintangan)及砂拉越的沙貝(Sape)樂器。聽眾對如此的婆羅洲音樂融合,於留言區一致給予好評。

卡達山杜順歌手Francis Landong所演唱的《Tupus Pokitanan》。
卡達山杜順歌手Francis Landong所演唱的《Tupus Pokitanan》。

如此忽略於同一片土地生活的客家文化,卻融入其他婆羅洲原住民文化的現象,可能預示了沙巴原住民始終認為,自己在文化上更加接近後者。

影音作品是創作人有意圖的展現,這不同於日常生活中自然生成的文化交流,如常見的飲食文化。雖然沙巴原住民幾乎沒有特地融入客家元素的影音作品,但不能說客原之間沒有交流,彼此通婚便是其中一例。

雖然客原作品在原住民社群的傳播程度不高,但相較於過去,已取得進展。沙巴原住民不會在影音創作上凸顯客家文化,是因他們歌曲的辨識程度已很高,同時認為自身的語言文化已足以代表沙巴認同。

總而言之,對沙巴客語創作者來說,社群媒體的崛起提供了輸出客家文化的機會。這些作品的取向從改編國際流行作品,演變至融入原住民文化元素的在地原創;所關心的議題已從百姓心聲,演變至社會議題。而貫穿其中的,是沙巴日益高漲的地方主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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